几十年来，由于婴儿死亡率的降低以及卫生保健、营养和公共卫生措施的改善，世界各地的预期寿命出现了显著增长。然而，预期寿命的延长，加上出生率的下降，导致许多人口中老年人的比例增加。

与此同时，慢性疾病的患病率迅速上升，包括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癌症、痴呆和其他与年龄有关的疾病。这些疾病中有许多都与不理想的饮食和生活方式有关。事实上，不良饮食被认为是造成全球疾病负担的主要因素。据估计，全世界每年有1100万例过早死亡和2.55亿伤残调整生命年可归因于不健康的饮食因素、包括高钠和反式脂肪以及低水果、蔬菜、坚果和omega-3脂肪酸等。

1、卡路里限制和能量平衡

热量限制被广泛认为是促进长期健康和长寿的一种有效方法。在从酵母到哺乳动物的各种生物中，热量限制(将食物和热量摄入量显著减少到低于随意水平而不引起营养不良)已被发现对延长寿命和延缓与年龄有关的疾病有效。这些益处背后的分子途径是复杂和多方面的，包括减少胰岛素和胰岛素生长因子-1(IGF-1)信号，抑制雷帕霉素(mTOR)信号传导的机制靶点，激活amp活化的蛋白激酶(AMPK)和sirtuins1(SIRT1)，上调NAD+途径和自噬，以及减少炎症和氧化应激。

然而，长期持续的热量限制对人类的影响的研究更具挑战性，特别是在致肥性食物环境的背景下。在对非肥胖者进行的时间最长的热量减少试验中，减少能量摄入长期影响的综合评估试验表明，与对照组相比，在2年的时间里，热量限制组的参与者减少了大约12%的热量，并持续减轻了10%的体重。与此同时，血脂、血压、胰岛素敏感性和促炎细胞因子均有显著改善。但由于该研究的持续时间相对较短，样本量较小，因此很难推断短期的心脏代谢益处对长期慢性疾病风险降低和寿命延长的影响。

在实际实施热量限制的过程中，一个主要的挑战在于准确跟踪每天的热量摄入、能量消耗，并长期坚持热量限制饮食。在流行病学研究中，体重轨迹可以作为跨越生命不同阶段的长期能量平衡的标志。研究评估了早期和中期的体型轨迹与随后的死亡风险的关系，即一生中保持稳定的瘦体型对长寿有一定的好处。同样，在不同人生阶段保持苗条身材的男女患2型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的风险最低，而那些身体肥胖程度大幅增加的人患这些疾病的风险最高。

在进一步的分析中，在青壮年和中年(18-55岁)期间,即使是适度的体重增加(例如5公斤)，也会显著增加患2型糖尿病(30%)、高血压(14%)、心血管疾病(8%),肥胖相关癌症(6%)、和过早死亡(5%)。身体质量指数(BMI)范围在18.5-22.4之间的个体，结合较高水平的身体活动和健康饮食，死亡率最低。这表明健康饮食和生活方式引起的消瘦是促进长寿的最佳选择。

考虑到进行长期卡路里限制试验的不可行性，在一定程度上，对生命过程中体重轨迹与健康结果的关系的分析类似于自然实验。通过健康饮食和生活方式保持终生苗条的人往往活得更长、更健康，这与人们可能期望的长期卡路里限制研究的结果相似。禁食模拟饮食旨在提供禁食的健康益处，而不是完全禁食，在短期试验中已证明对减肥和心脏代谢危险因素有积极影响。

2、膳食脂肪的总量和类型

在许多亚洲人群中，与典型的西方饮食相比，传统饮食通常具有较低的脂肪摄入量。研究表明，坚持传统的亚洲饮食模式与较低的心血管疾病、癌症和死亡率之间呈负相关。

然而，这些研究被社会经济因素严重混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来自随机对照试验和大型队列研究的大量数据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不同类型的脂肪对各种健康结果有不同的影响。在决定长期死亡风险方面，脂肪类型远比脂肪总量重要。具体来说，摄入较多的不饱和脂肪(主要存在于植物性食物和海洋鱼类中)与较低的死亡率风险相关，其中亚油酸与死亡率的负相关最强。

另一方面，反式脂肪和饱和脂肪的高摄入量与死亡率增加有关，反式脂肪的不良影响比饱和脂肪的严重得多。当特定原因死亡率(包括心血管疾病死亡率癌症死亡率、以及由呼吸系统疾病或神经再生疾病引起的死亡率)分别分析时，这些关联是一致的。多不饱和脂肪(PUFAs)，特别是亚油酸，对心血管疾病和总死亡率的益处在使用亚油酸摄入生物标志物的队列研究的系统综述和荟萃分析中得到证实。

用相同数量的单不饱和脂肪(MUFAs)和多不饱和脂肪(PUFAs)能量取代5%的饱和脂肪能量，分别使死亡率降低27%和15%。在另一项研究中，用PUFAs、MUFAs或全谷物代替饱和脂肪中5%的卡路里，冠心病(CHD)的风险分别降低25%、15%和9%。然而，基于替代模型，用精制淀粉和添加糖中的碳水化合物代替饱和脂肪并没有改变CHD的风险。即使在考虑相同类型的脂肪时，脂肪的食物来源(植物或动物)也可能影响健康结果。

3、蛋白质的种类和食物来源

限制蛋白质或限制特定氨基酸(如蛋氨酸和色氨酸)已被证明可以延长寿命并促进健康长寿，而不依赖于总热量摄入。蛋白质限制潜在益处的一种被提出的机制在于其对胰岛素生长因子-1（IGF-1）的影响。较低的蛋白质摄入量与IGF-1的产生和信号传导减少有关，这与降低癌症风险和减缓衰老有关。

美国国家健康与营养检查调查(NHANES)的数据，发现蛋白质摄入量与死亡率之间的关联因年龄而异。在50 - 65岁的人群18年的随访中，高蛋白摄入与总死亡率增加75%以及癌症和糖尿病死亡率增加4倍有关。这种关联仅对动物蛋白有显著性，对植物蛋白无显著性。另一方面，在65岁及以上的人群中，较高的蛋白质摄入量与较低的死亡率相关。

研究表明，较高的动物蛋白摄入量与心血管死亡率呈正相关，而较高的植物蛋白摄入量与全因死亡率和心血管死亡率呈负相关，没有证据表明年龄会改变这种影响。在替代分析中，用植物蛋白来源替代动物蛋白来源(尤其是红肉和加工肉类)与全因死亡率的风险显著降低相关。在另一项分析中，与动物蛋白来源相比，植物蛋白来源也与认知能力下降的几率较低有关。

基于食物的分析进一步强调了蛋白质来源的重要性。每天多吃一份加工红肉和未加工红肉，死亡风险分别增加13%和20%。每天用其他食物，如鱼、家禽、豆类、坚果、低脂乳制品或全谷物代替1份红肉，可使过早死亡的风险降低7%-19%。此外，食用更多的红肉和加工肉类与患2型糖尿病、心血管疾病和某些癌症(尤其是结直肠癌)的风险增加显著相关。

坚果富含植物蛋白和健康脂肪，因其对降低慢性病风险和死亡率的益处而被广泛研究。研究表明，经常食用坚果可显著降低2型糖尿病、心血管疾病、某些癌症和死亡率的风险。此外，习惯食用坚果与显著降低脆弱的风险和增加健康衰老的可能性相关，这表明坚果可以被纳入老年人的健康饮食清单。

4、碳水化合物的数量和质量

许多流行病学研究已经调查了碳水化合物的数量和质量在长期健康结果和死亡率中的作用。碳水化合物的质量通常根据其营养价值和对健康的影响来定义，包括加工程度、纤维含量、升糖指数和升糖负荷。

总体证据表明，碳水化合物质量比碳水化合物量在慢性疾病结局中起着更重要的作用。高血糖指数或血糖负荷饮食(通常含有大量精制谷物，如白米饭和白面包，淀粉类食物，如土豆和含糖饮料[SSBs])，与体重增加、肥胖、糖尿病、心血管疾病、某些癌症和死亡率的风险增加有关，而加工程度最低的谷物、豆类、全水果和非淀粉类蔬菜对这些疾病有保护作用。在最近对碳水化合物摄入量和长期体重增加变化的纵向分析中，增加饮食中的血糖指数、血糖负荷以及淀粉、添加糖、精制谷物和淀粉类蔬菜的数量导致中年体重增加，相比之下，增加纤维、全谷物、水果和非淀粉类蔬菜的摄入量有利于保持体重。

参考文献：

Hu FB. Diet strategies for promoting healthy aging and longevity: An epidemiological perspective. J Intern Med. 2024;295:50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