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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色导管
(一)
凌晨三点十七分,省立医院第八手术室门外。与往常一样的安静,但又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空气是冰冷的,凝固的,带着消毒水和某种更深的、铁锈般的、生命消逝后的余味——那是游离血红蛋白在氧气中缓慢氧化特有的腥甜。应急灯管在走廊天花板上投下病态的幽蓝光影,像一层薄薄的冰,覆盖在光洁如镜的瓷砖地面上。这蓝光吞噬了色彩,只留下深浅不一的灰影,将深夜医院的寂静渲染得如同深海墓场。
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黏腻,湿滑——那是尚未干涸的消毒水渍。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血液上。声音的主人,江沉舟,省医疗监察组新晋特派员,在第八手术室的观察窗前停下了脚步。
他身形挺拔,却像背负着千钧重担,肩线绷得笔直。熨帖的深色衬衫和西裤被白大褂罩住,领口紧扣,却掩不住脖颈处隐约透出的疲惫线条和下颌线紧收的弧度。他的脸在幽蓝光影下半明半暗,嘴唇抿成一道苍白的直线。唯有那双眼睛,深陷的眼窝里,瞳孔如同淬火的寒冰,死死地锁在观察窗内,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铅化玻璃洞穿。
观察窗内,是无影灯统治的世界。刺眼的白光倾泻而下,将手术台区域照得纤毫毕现,如同神祇冰冷的审判台。主刀医生的影子被这强光无情地钉在厚重的铅化玻璃上,拉长、扭曲,最终定格成一个巨大而诡异的十字架形状。影子随着手术的动作微微晃动,仿佛那十字架正汲取着生命,沉重地压向手术台上无声的躯体。
江沉舟的呼吸变得粗重,在冰冷的观察窗玻璃上凝出一片蛛网般的白雾。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擦,指尖触到刺骨的冰凉。雾气被抹开,露出玻璃后模糊的景象,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净脑海中翻腾的、更为清晰的画面——
六年前。同样的雨夜,雨水疯狂敲打着手术室的窗户,如同绝望的鼓点。无影灯下,躺着的是他十四岁的女儿,江小菲。她还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别着一枚新买的雏菊胸针,小小的黄色花瓣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她那么小,那么苍白,躺在比此刻更冰冷、更绝望的手术台上。瑞康医疗的销售代表,一个笑容可掬、眼神却精明如鹰隼的男人,适时地递过那份决定命运的同意书。他无名指上那枚铂金戒指,在手术室冷光灯下反射着蛇鳞般的冷光,硌在文件边缘。雨滴顺着签字笔冰凉的金属笔夹滑落,在同意书上晕开小小的水渍,像无声的泪。
"江主任,RX-09是新型生物可降解支架,全球领先技术。"销售代表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令嫒的先天性冠状动脉瘘复杂罕见,这是唯一能救命的选择。时间不等人啊。"
唯一的选择......救赎的幻象......
江沉舟的右手,那只曾无数次在无影灯下精准操持手术刀、挽救生命的手,那只最终在女儿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的手,此刻正死死地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指尖深陷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口袋里,一枚断裂的导丝残片,正隔着薄薄的布料,灼烧着他的皮肤,带来尖锐而持续的刺痛——这是三天前,第四起死亡案例的证物,来自另一台被RX-09导丝终结的手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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